起昨夜的缱绻缠绵,心脏又热又软,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。
她教会了他很多,也带给了他数不清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情感,两情相悦的幸福,到现在,心中又多出一种感情。
那是责任感,承担着和她的未来。
他再也不是孤独一人。
纤长的手指轻轻捋顺她额前的发丝,露出少女一张粉白可爱的面容,江昭元低下头去,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。
这是他的清清,他的娘子。
虽然没有成婚,也没有亲友见证,但他心里早就已经认定,清清就是他的娘子。
他这一生,非她不可。
被青年的小动作打扰到,玉黎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抬起头来看他,看了一眼便颇为平常的打了个哈欠,揉揉眼睛。
揉眼睛的动作慢了下来,她眼中的视线越来越清晰,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大片雪白的胸膛——躺在她身边的青年,身上连一丝遮蔽的衣料都没有。
玉黎清眨着眼睛,被下的手不自觉得摸摸自己——她身上也没有!
这,这……
少女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,她单手撑着床榻想要坐起来,却被身体的不适给吓到,重新躺回床上。
昨夜的记忆慢慢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,玉黎清缓了好一会儿才弄清现在的状况。
表情从懵变成慌乱,小脸委屈巴巴的皱起来,鼻头一酸,泪珠啪嗒啪嗒的顺着眼角往下掉,吓坏了躺在一旁的江昭元。
“怎么哭了?”
手掌抚在她后背上安慰,心里却在担心清清是不是后悔了,还是说他做的太过分,让她不舒服了。
少女小声啜泣着,挂着泪珠睫毛忽闪忽闪,如同被雨滴打湿的蝶翼,半晌才道,“要是……有了,有了孩子怎么办……”
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,为自己一时的不计后果懊悔不已。
昨日一直到后半夜,她头脑迷迷糊糊的,整个人都不太清醒,甚至都没有提醒他注意这件事,直到现在头脑冷静下来才想起来。
不说她自己的名声毁了,连着父亲也要因为她而丢脸。
最重要的是,以江昭元这样的脾气,连跟旁人好好说话都不能,怎么可能会喜欢小孩子,又怎么可能做一位称职的父亲。
越想越觉得害怕,攥起拳头捶在他胸口上,“都怪你,你简直坏透了。”
听到她说这些,江昭元意外的没有担忧也没有排斥。
他是不喜欢孩子,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属于自己的子嗣,可是……如果是和清清的孩子,他应当能接受,甚至有些期待——
若是能有一个他们两人共同孕育的孩子,就再没有人能插足他们之间。
哪怕日后自己色衰爱驰,也能用孩子把清清的心栓在自己身上。
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。
江昭元握住她捶在自己胸膛上的拳头,擎到唇边吻她的手背,沿着指节吻到指尖,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暧昧勾人。
玉黎清渐渐止住哭声,抬起水润的眸子看着他。
眼前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绝美诱人,带着餍足的微笑,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温柔与向往,他轻声说:“清清,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?”
语气那样坚定认真,恭敬的请求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,就像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似的。
“你,你胡说什么呢!”玉黎清羞得脸都红透了。
她都还没嫁人呢。
这会儿怕的就是婚事还没办,肚子里就先有了。他却一点都不担心,还说这种话。
“清清~”青年语调绵长,撒娇似的搂着她的后背往怀里带,玉黎清开始还有些生气,被他又揉又亲,渐渐磨没了脾气,顺势靠在了他怀里。
听着青年清朗温柔的声音,“若是有了便生下来,虽然我身无长物,但我决计不会让娘子受委屈。”
明明什么都没有,却仿佛做了夫妻似的。连不确定的未来也好像走近了许多。
玉黎清心里酸酸的,伸手环住了他的胸膛,十指紧紧的扣住他后背的肌肉,落下深深的印记,呜咽道:“你若是让我受委屈,我就不要你了。”
闻言,江昭元低下头来,轻吻她的脸颊,缱绻道:“我一辈子都疼你,护着你,清清别不要我。”
说着说着,脸向下埋进了锦被中,搂着少女的纤腰不松手。
被他缠得没了脾气,玉黎清忍不住笑出声来,“好了,你快别闹我了、腰疼呢。”
“我给你揉揉。”青年说着,从被子里冒出头来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手上的动作也极尽温柔。
二人躺在床上,一会儿谈天说地,笑得开心,一会儿什么都不说,只是依偎在一起,听听对方的心跳声,感受肌肤相触时从微凉转为温热的变化。
紧张而匆忙的时光仿在此刻缓慢流淌,宁静安稳,呼吸悠长。
快到正午时分,玉黎清本想起床去收拾东西,却被江昭元又拉了回去,好一顿取求。
好不容易揉的松宽些的腰,又酸痛起来。
照进屋中的阳光渐渐拉长,日头转到下午,府里的饭都用了两次,宿在听雨阁的二人却始终没有要出来的意思,只在中午传了一回饭。
进去服侍的丫鬟也不敢抬头乱看,把饭菜放下便匆匆离开,低头间仍能瞧见散在地上的衣衫凌乱,向来端方的二公子,连发带都挂在了铜镜上,可见昨夜扔的有多焦躁。
从丫鬟们的之字片语以及江昭元和玉黎清异常的作息中,江明远已经大致猜到自己的弟弟做了什么好事。
他没有惊讶更没有生气。
江昭元做出这样的事完全在意料之中,这臭小子本就不受管束,更何况他们二人有婚约,又是两情相悦,久别重逢,哪怕是情难自持,暗结连理,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得理解。
江明远叫了贴身的小厮和府里的管家来,吩咐他们:“去准备聘礼吧,过些日子,我得去扬州一趟了。”
昭元和清儿的婚事,不能再拖了。
从床上起来时已经快到黄昏时分,玉黎清扶着床柱好一会儿才适应自己的腰身。
江昭元已经穿好了衣裳,在她身旁小心护着,关心道:“可有哪里难受?”
听他这样问,玉黎清就气不打一处来。她知道第一回总会不适,但昨夜他很小心也很温柔,所以她没觉得多……
可是他越往后越不知收敛,甚至还咬她几口,好在咬的不深,否则她就要生气了。
“我要回扬州了。”她站起身,江昭元便在一旁为她穿外裳。
听到她的话,江昭元也觉得对,他早有打算,应和道:“燕王活不过几日了,如今皇帝身体不好,怀王又在京城,恐怕京城要乱一阵子,你回扬州也好,我多派些人护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玉黎清拒绝他说,“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护卫,还有先前你留给我的影卫,已经够安全了。你留在京城,身边要多些人手才好,不然我会担心的。”
“那也好,毕竟人多会惹眼。”江昭元思量一会儿道,“回去的时候别走水路了,我为你找一个南下的商队,你和他们同行,路上能安全很多。”
“要那么麻烦吗?”
玉黎清不解,而且她跟着商队走了,她家的船怎么办,那都是银子买来的,她可不舍得就这么扔了。
江昭元看出她的心思,安抚道:“你家的船暂时先放在港口,我会让人看着,等我去扬州,给你一起带过去。”
他担心的是清清已经和他扯上关系,会被人盯上。自己在朝中政敌不少,尤其还有几个燕王提拔上来的武将,都是燕王的亲信,却因为手上兵权过大、暂时没有找到犯罪的证据等等原因,暂时没有的清算。
留着他们是祸害,他得把京中敌对他的势力清早干净了才能放心去扬州。
生来一身污浊,但去往她身边时,他希望自己是清清白白的。
知道他的顾虑,玉黎清自己也很惜命,没再多说什么,同意了他的安排。
穿好衣裳,江昭元低头为她整理腰带,视线有意无意的就往她小腹上瞟,被玉黎清察觉,害羞的捂住了肚子,“看什么呢。”
他抬起头来,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,痴道:“我是说真的,若是有了,便生下来,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孩子。”
发疯似的说这些胡话。
玉黎清眉头一皱,别扭的转过头去,红着脸说:“等你什么时候能担起一个夫君的责任,我就考虑考虑吧……”
闻言,江昭元微笑起来,爽快的应答:“好。”
——
第二日上午,京城最繁华的东街,一间雅致的茶馆里进来了一位星眉剑目的公子,不过多时,又进来了一位面若桃花的小姐。
容貌绝佳的公子佳人从门外走进来,茶馆里的客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一眼,但也只限于短暂的欣赏,等人消失在视野中,他们的视线也就不再追逐,转回了自己手下的一碗茶中。
李辉先行到了房间,百无聊赖的喝茶打发时间。
过了一会儿,玉黎清才走了进来,没有让若若跟着,自己走进雅室,随手关上了门。
坐在窗边的李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,看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走了进来,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,起身去迎接她。
“我还以为他会把你关在家里藏着不给人瞧,没想到你竟会主动来见我。”李辉迎她过来,为她拉开座位,又主动为她斟茶。
比起他的热切主动,玉黎清显然要拘谨得多。
她也不绕弯,直言道:“我这次过来,就是想和你说,我只是拿你当朋友,对你并没有那种感情……”
她已经和江昭元商量好了明日离京,想在走之前处理好与李辉之间的关系,不然她离京之后,李辉和江昭元就更说不明白了。
对她的直言快语,李辉显然没往心里去,轻松道:“有没有感情有什么要紧,重要的是我喜欢你。”
玉黎清皱起眉,“可我们相处不过半个多月,而且我已经有未婚夫了。”
“这也没关系,大礼未成,你要嫁给谁还不一定呢。”李辉微笑着支起半边手臂,撑着脸颊,炯炯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她身上,“相信我,我能给你的,比他能给的多的多。”
通过人事后,玉黎清看出了男人眼中的不同于调笑的引诱。
她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,生气道:“你了解我多少,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,就在这里大放厥词……我真是看错你了。”
她当李辉是个好人,才单独约他过来,想要把事情说开,没想到他这样固执。
玉黎清站起身来,作势要走。
李辉跟着她站起身,对她道:“黎清,若江昭元不能为我所用,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,你要坚持和他在一起,日后,我们可就没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轻松的见面了。”
闻言,玉黎清惊讶道:“他做错了什么,你为什么要对付他。”
她以为他们三个之间产生矛盾是因为李辉想要娶她,却没想到李辉还对江昭元有着恶意。
“人本无罪,怀璧其罪。”
李辉也不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,说,“江昭元的能力我已经见识到了,他有本事把燕王拉下马,自然也有能够对抗我的势力,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日渐膨胀,成为权臣,立于不败之巅?”
听到这里,玉黎清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,赶忙替江昭元解释说。
“他没有想做权臣,燕王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因为他自己私下里收受贿赂,买卖官职,江昭元揭发了燕王的罪过,并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她说的信誓旦旦,李辉却低头掩笑,看她认真的模样,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小姑娘。
他就是喜欢这样没有心机的女子,家世清白又有数不清的银钱可用,简直是娶回来做夫人的最好人选。
“黎清,你太单纯了。”李辉缓缓坐回位置上。
“一个久居官场的老人能够调动人脉势力去对付政敌,这不稀奇。但是江昭元才十六岁,他这个年纪就能办出此等大事,等他再长几岁,难保他的野心不会与日俱增。”说着,抬起眼眸去看小姑娘的反应。
玉黎清却没有顺着他的话思考,而是反问:“你不是驻扎在岭南吗,为什么要担忧江昭元的野心……”
一个驻守在边关的王爷,与一个身在梁京的臣子,他们之间本没有利益冲突。
若有,便是有人生出了旁的心思。
“在你面前,我也没有什么好装的。”李辉轻松的往椅背上靠去,伸手请她坐下,示意她有话坐下说。
玉黎清坐回原位,他才继续道:“燕王身子不济,余下两个小皇子年纪都还太小,我知道皇上把我调回来是填补燕王的空缺,平衡朝堂上的势力,但我也是皇室宗亲,你觉得我会甘心做旁人的工具,还是为自己做主?”
听完他的话,玉黎清用极小的声音问:“你想做皇帝?”
李辉微笑,不予置否。
“能够入主梁京固然好。”他身子微微向前,目光如炬,痴痴的望着她,“但我想,府中若是有一位如黎清一般温柔可人的夫人,我会更高兴。”
有着王爷的身份,夺得帝位不会太难。
皇位就在那里,他随时都可以动手,可是黎清只有一个,若是错过了她,天下之大,恐怕就真找不回她了。
“我一点都不温柔,我生起气来也是会打人的。”玉黎清硬气地攥起拳头,生气道,“不要以为你是王爷,就可以强娶民女。”
“我当然可以。”李辉抿唇笑着。
看她气鼓鼓的小脸,真是可爱。
李辉软硬不吃,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威逼她。玉黎清生气了一阵,紧接着委屈着垂下脸去,一副想哭的模样。
小姑娘变得丧气,李辉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,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模样,生气也别有一份可爱,可这样难过伤心,倒叫人心疼的紧。
“怎么突然不高兴了?”他主动问。
玉黎清委屈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样,你根本就不喜欢我,为什么非要强求。”
小姑娘眼圈红红的,眼角染上嫣色,叫人心里都跟着泛酸。
李辉怎么舍得她受委屈,着急解释说: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,那日在江岸上,我身无分文,落魄无助,是你帮了我,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,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,所以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。”
“可我不想要你的东西,我只想和江昭元在一起,你却敌视他,还要拆散我们。”玉黎清侧过脸去,从袖里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。
看她伤心的模样,李辉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得到自己喜欢的人,可为什么她那么抵触。
如果只是抵触,他本也不会在意,自己从小就有特权,没有做不到的事,但独独对玉黎清,他却生出了犹豫。
李辉问她:“我喜欢你,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得到她吗?”
玉黎清回过头来,一双氤氲着湿润雾气的眸子注视着他的眼睛,“那我因此恨你,你也觉得无所谓吗?”
一句话让李辉猛然陷入深思。
他喜欢的是小姑娘的天真单纯,淳朴如玉,不沾染世俗算计的纯粹。
若是他不在乎她的心意,强行把人抢到身边,那就是亲手毁了他所爱着的她的一切——那是他想要的吗,还是他觉得,那样也无所谓吗。
“我们本可以做朋友,可你总一厢情愿地来打扰我的生活,我真的很难过。”
玉黎清抬起头来,看到正在思虑中的李辉表情有所变化,放缓了声音说:“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,所以才约你单独出来说话,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?”
李辉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轻松,表情严肃,犹豫良久才道:“你说。”
终于听到他有松口的意思,玉黎清沉了沉气,说:“江昭元在我面前起过誓,他会陪我去扬州,余生都定居在那里,不再掺和朝堂之事。虽然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你,但我可以保证他没有觊觎皇位的野心。”
听完她的话,李辉笑了一声,“你只说他,不说说你自己的心思?”
“我在扬州有家业,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,江昭元愿意为了我放弃仕途,我也愿意嫁给他,因为我们是真心相爱。”
玉黎清说着说着又有些担心,乞求着看向他,“我希望你成全我们,不要再分心思在我身上了。”
“他愿意为你放弃仕途?”李辉摇摇头,质疑道,“江昭元可不是个守信的人,你这么相信他,就不怕他骗你?”
“不怕,我相信他不会。”玉黎清态度坚定。
看到小姑娘如此相信